12月18日,清晨6点刚过,位于鄱阳湖白沙洲孤岛上的一片松树林里,单腿独立的100多只鹤,陆续将头从羽毛中伸出,有的用长喙梳理着羽毛,有的扑棱着翅膀在树林里追逐,还有的伸长了脖子发出响亮的叫声。
孤岛上,顿时热闹起来。
这时,一个女孩开灯起床,合上水泵闸门,抽取井水,端着口杯和毛巾脸盆,来到鹤园里的水井边开始洗漱。一群鹤儿,一会就聚集在她的身边,一只高大的丹顶鹤顽皮地叼起盆中的毛巾,丢在一旁;一对形影不离的白鹤夫妇来到水龙头边,梳理自己的羽毛……
这个23岁的湖北女孩叫邹进莲,自从去年12月来到这里后,日夜陪伴这些曾经受伤的候鸟,如今已经整整一年,被当地人称为“鹤仙子”。
辞去稳定工作,拜师“天下第一鸟人”
邹进莲老家在松滋,2009年从bat365在线平台|官网登录工程造价专业毕业后,成为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会计。
大学里,邹进莲就是个风云人物,从大二开始通过各种兼职,一方面锻炼自己适应社会的能力,一方面缓解家庭经济负担。“那时我做过不下20种兼职,大二、大三两年,我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,都没要家里出一分钱。”邹进莲说。
丰富的兼职经历,让她在大学毕业时,从学校数百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,进入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做会计,每天跟数字打交道,时间长了,邹进莲觉得这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。
一天下班后,邹进莲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一段视频,讲的是有“天下第一鸟人”之称的广西传奇商人刘武,他因爱好野生动物散尽家财,苦尽甘来又成为千万富翁。
“鹤是湖水幻化的精灵,我太喜欢那些鹤了。”邹进莲说,当时她就想,如果有一天自己能跟刘武一样让鹤听自己的话,把鹤引到黄鹤楼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。
当晚,邹进莲在网上联系上刘武,表达了自己想跟他学养鹤的心愿。在看到邹进莲的简历后,刘武答应让她先接触一下。喜出望外的邹进莲连夜拨通父母电话,然而话筒中传出愤怒的声音:“你个女孩子去养什么鹤啊?花钱让你读了大学,你却要去养鹤?”
邹进莲又分别给舅舅、好友、同学等打电话,原本想听听大家的建议的,没想到“全是泼冷水的”。倔强的邹进莲决定先斩后奏,次日就辞掉工作,独自一人到广西,拜刘武为师学养天鹅和鹤。
学艺深山老林,忍受15天不能洗澡
去年9月份邹进莲来到广西,跟着刘武来到养殖基地。
“尽管我有心理准备,知道养天鹅养鹤条件艰苦,但现实比我想想的要残酷很多。”邹进莲说,住处位于深山老林里,屋顶老鼠跑,地上猫狗叫。
去了不久,邹进莲被派到陕西学习鹤的饲养和驯化,以及鸟类的疾病预防和治疗。陕西的基地设在缺水的偏僻山村,洗澡很不方便,她最长一次15天没有洗澡。
条件艰苦邹进莲还能忍受,但让她难受的是,自己好像怎么也不能与天鹅和鹤类做上朋友。一次,她和同事们救助一只受伤的白鹤,白鹤挣扎中用又长又尖的嘴啄伤了邹进莲的下巴,顿时鲜血直流。虽然又气又疼,眼泪哗哗地流,但邹进莲还是为白鹤缝合了伤口……
“为什么不管我怎么付出,鸟儿们好像就是不领情呢?”邹进莲几次都想放弃,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。她每天与鸟类住在一起,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,时间长了,这些野生鸟类渐渐地开始接近邹进莲。
“假小子”上孤岛,治好30多只鸟儿
去年12月,邹进莲被派到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,来到湖中孤岛——白沙洲。
鄱阳湖白沙洲绿树成荫,是远近闻名的鄱阳湖冬季候鸟参观点,岛上一个鹤园里有100多只人工驯养的鹤,它们大部分是受伤后被发现并转送到这里救助养护的。
“原以为这边会有其他野生动物保护专家,我只是来协助工作的。”邹进莲回忆说,结果来了后才发现,当时岛上有30多只白天鹅染病,但就她一个“医生”。
利用刚刚学到的一些天鹅疾病防治方法,邹进莲有针对性的开展治疗,终于让30多只白天鹅恢复健康。没隔多久,鹤园里派来了卢大叔,一老一少共同守护者白沙洲上的天鹅和百余只鹤。
在邹进莲的介绍下,记者看到,在此安家的100多只候鸟以鹤为主,包括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丹顶鹤、白鹤以及二级保护动物白枕鹤、蓑羽鹤等5种鹤科鸟类,还有3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——东方白鹳。
“你就不怕吗?”面对记者的问题,邹进莲犹豫了一下说,来之前听说这里是孤岛,当时十分害怕,上岛前专门把自己的头发剪成小平头,穿上迷彩服,活脱脱一个小伙子。“我不开口,没人知道我是女生。”邹进莲说。
不过过年时,当一头短发的邹进莲出现在父母面前时,二老还是难以接受:“你是何苦,好好的办公室不坐,跑去养鸟。”
孤独坚守一年,与100多只鹤交上朋友
12月17日是周末,岛上游客比平时多不少。邹进莲到鹤园门口提醒游客进园消毒,100多只鹤跟在她身后,亲密得如同朋友。游客进园后,她又不时提醒小朋友,不要太接近观鸟围栏,以防眼睛被鹤啄伤。
“你用英语喊‘comeon’,就会有鹤跟你走。”邹进莲教记者如何与鹤互动,记者如法炮制,果然引来一片灰鹤。
“鹤是很机警的动物,对人类与生俱来的戒心很重。”邹进莲说,为了跟鹤交朋友,她几乎24小时跟它们在一起,常常学它们“跳舞”,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是一间刚修好的两室一厅砖瓦房,而此之前就住在为鹤过冬准备的铁棚子里。指着新建的一道护栏,她说:“没有这些观鸟围栏前,有时鹤会来到我的房间,站在我床边睡觉。”
除了饲养和驯化这些珍禽外,邹进莲还要对受伤的鸟类进行救护。目前园中有两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方白鹳,就是被村民发现后送到这里医治的,记者在救助记录上看到,两只白鹳送来时身高不足1米,已经虚脱且无法进食,经过救治都长到了1米多,在园中活蹦乱跳。
“这些鸟类都是非常珍惜的野生动物,我觉得我该将它们的生活习性、繁殖情况等记录下来,以后供研究者使用……”每晚靠在床头,邹进莲会将一天的观察记录下来。另外,她打算报考华中农业大学动物学研究生,目前正在恶补动物学知识,每天看书到12点左右……
夜幕降临,鹤们乖乖地单腿着地,将头埋在翅膀下,在屋檐下开始进入梦乡。邹进莲的窗外非常安静,偶有天鹅的叫声,从附近的鄱阳湖里传来,让孤岛之夜显得更加静谧……
相关报道:
1、2011年11月24日,中国新闻网《江西鄱阳湖畔有个“护鹤女孩”》:http://www.chinanews.com/sh/2011/11-24/3483975.shtml
2、2011年12月23日,江西日报《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》:http://www.jxnews.com.cn/jxrb/system/2011/12/23/011859777.shtml
3、2011年12月23日,江南都市报《女孩与鹤》:http://jndsb.jxnews.com.cn/system/2011/12/23/011859378.shtml